忍瞋惱
【論】卷14〈序品 1〉：
云何瞋惱人中而得忍辱？
⑴當自思惟：「一切眾生有罪因緣，更相侵害。我今受惱，亦本行因緣，雖非今世所作，是我先世惡報，我今償之，應當甘受，何可逆也！譬如負債，債主索之，應當歡喜償債，不可瞋也。」
⑵復次，行者常行慈心，雖有惱亂逼身，必能忍受。譬如羼提仙人。（中略）
以是故言「於惱亂中能行忍辱」。
⑶復次，菩薩修行悲心，一切眾生常有眾苦：處胎迫隘，受諸苦痛；生時迫迮，骨肉如破，冷風觸身，甚於劍戟；是故佛言：「一切苦中，生苦最重。」如是老、病、死苦，種種困厄，云何行人復加其苦？是為瘡中復加刀破！
⑷復次，菩薩自念：「我不應如諸餘人常隨生死水流，我當逆流以求盡源，入泥洹道。一切凡人，侵至則瞋，益至則喜，怖處則畏。我為菩薩，不可如彼，雖未斷結，當自抑制，修行忍辱，惱害不瞋，敬養不喜，眾苦艱難不應怖畏；當為眾生興大悲心！」
⑸復次，菩薩若見眾生來為惱亂，當自念言：「是為我之親厚，亦是我師，益加親愛，敬心待之。何以故？彼若不加眾惱惱我，則我不成忍辱；以是故言是我親厚，亦是我師。」
⑹復次，菩薩心知：「如佛所說：『眾生無始，世界無際，往來五道，輪轉無量。』我亦曾為眾生父母、兄弟，眾生亦皆曾為我父母、兄弟；當來亦爾。」以是推之，不應惡心而懷瞋害。
⑺復次，思惟：「眾生之中，佛種甚多，若我瞋意向之，則為瞋佛；若我瞋佛，則為已了！如說鴿鳥當得作佛，今雖是鳥，不可輕也。」
⑻復次，諸煩惱中，瞋為最重，不善報中，瞋報最大；餘結無此重罪。如釋提婆那民問佛偈言：\n 「何物殺安隱？ 何物殺不悔？\n 何物毒之根， 吞滅一切善？\n 何物殺而讚？ 何物殺無憂？」
佛答偈言：\n 「殺瞋心安隱， 殺瞋心不悔；\n 瞋為毒之根， 瞋滅一切善；\n 殺瞋諸佛讚， 殺瞋則無憂！」
菩薩思惟：「我今行悲，欲令眾生得樂。瞋為吞滅諸善，毒害一切，我當云何行此重罪？若有瞋恚，自失樂利，云何能令眾生得樂？」
⑼「復次，諸佛菩薩以大悲為本，從悲而出；瞋為滅悲之毒，特不相宜，若壞悲本，何名菩薩？菩薩從何而出？以是之故，應修忍辱。若眾生加諸瞋惱，當念其功德；今此眾生雖有一罪，更自別有諸妙功德，以其功德故，不應瞋。
⑽「復次，此人若罵若打，是為治我；譬如金師煉金，垢隨火去，真金獨在；此亦如是。若我有罪，是從先世因緣，今當償之，不應瞋也，當修忍辱！
⑾「復次，菩薩慈念眾生，猶如赤子。閻浮提人多諸憂愁，少有歡日；若來罵詈，或加讒賊，心得歡樂，此樂難得，恣汝罵之！何以故？我本發心，欲令眾生得歡喜故。」
⑿「復次，世間眾生，常為眾病所惱，又為死賊常隨伺之，譬如怨家恒伺人便；云何善人而不慈愍復欲加苦？苦未及彼，先自受害。」如是思惟，不應瞋彼，當修忍辱。
⒀復次，當觀瞋恚，其咎最深。三毒之中，無重此者；九十八使中，此為最堅；諸心病中，第一難治。瞋恚之人，不知善，不知非善；不觀罪福，不知利害；不自憶念，當墮惡道；善言忘失，不惜名稱；不知他惱，亦不自計身心疲惱；瞋覆慧眼，專行惱他。如一五通仙人，以瞋恚故，雖修淨行，殺害一國，如旃陀羅。
⒁復次，瞋恚之人，譬如虎狼，難可共止；又如惡瘡，易發、易壞。瞋恚之人，譬如毒蛇，人不憙見。積瞋之人，惡心漸大，至不可至，殺父、殺君，惡意向佛。如拘睒彌國比丘，以小因緣，瞋心轉大，分為二部。若欲斷當，終竟三月，猶不可了。佛來在眾，舉相輪手，遮而告言：
「汝諸比丘， 勿起鬪諍！ 惡心相續，
苦報甚重！
汝求涅槃， 棄捨世利， 在善法中，
云何瞋諍？ 世人忿諍， 是猶可恕，
出家之人， 何可諍鬪？ 出家心中，
懷毒自害； 如冷雲中， 火出燒身！」
諸比丘白佛言：「佛為法王，願小默然！是輩侵我，不可不答！」佛念是人不可度也，於眾僧中凌虛而去，入林樹間寂然三昧。
瞋罪如是，乃至不受佛語。以是之故，應當除瞋，修行忍辱。
⒂復次，能修忍辱，慈悲易得；得慈悲者，則至佛道。
⒃問曰：忍辱法皆好，而有一事不可：小人輕慢，謂為怖畏；以是之故，不應皆忍。
（中略：忍小人）
⒄復次，忍辱之人，雖不行布施、禪定，而常得微妙功德，生天上、人中，後得佛道。何以故？心柔軟故。
⒅復次，菩薩思惟：「若人今世惱我，毀辱、奪利，輕罵、繫縛，且當含忍。若我不忍，當墮地獄，鐵垣熱地，受無量苦，燒炙燔煮，不可具說！」以是故，知小人無智，雖輕而貴；不忍用威，雖快而賤；是故菩薩應當忍辱。
⒆復次，菩薩思惟：「我初發心，誓為眾生治其心病。今此眾生為瞋恚結使所病，我當治之，云何而復以之自病？應當忍辱！」譬如藥師療治眾病，若鬼狂病，拔刀罵詈，不識好醜，醫知鬼病，但為治之而不瞋恚；菩薩若為眾生瞋惱罵詈，知其為瞋恚者煩惱所病，狂心所使，方便治之，無所嫌責，亦復如是。
⒇復次，菩薩育養一切，愛之如子；若眾生瞋惱菩薩，菩薩愍之，不瞋、不責。譬如慈父撫育子孫，子孫幼稚未有所識，或時罵詈、打擲，不敬、不畏，其父愍其愚小，愛之愈至，雖有過罪，不瞋、不恚；菩薩忍辱，亦復如是。
(21)復次，菩薩思惟：「若眾生瞋惱加我，我當忍辱。若我不忍，今世心悔，後入地獄，受苦無量；若在畜生，作毒龍、惡蛇、師子、虎、狼；若為餓鬼，火從口出。譬如人被火燒，燒時痛輕，後痛轉重。」
(22)復次，菩薩思惟：「我為菩薩，欲為眾生益利；若我不能忍辱，不名菩薩，名為惡人。」
(23)復次，菩薩思惟：「世有二種：一者、眾生數，二者、非眾生數。我初發心，誓為一切眾生。若有非眾生數：山石、樹木、風寒、冷熱、水雨侵害，但求[衝-重+素]之，初不瞋恚。今此眾生是我所為，加惡於我，我當受之，云何而瞋？」
(24)復次，菩薩知從久遠已來，因緣和合，假名為人，無實人法，誰可瞋者？是中但有骨血、皮肉，譬如累墼；又如木人，機關動作，有去有來。知其如此，不應有瞋！若我瞋者，是則愚癡，自受罪苦。以是之故，應修忍辱。
(25)復次，菩薩思惟：「過去無量恒河沙等諸佛，本行菩薩道時，皆先行生忍，然後修行法忍。我今求學佛道，當如諸佛法；不應起瞋恚，如魔界法。」
以是故，應當忍辱。
\n【相關】莫於空法中起瞋\n【屬於】生忍
云何瞋惱人中而得忍辱？
⑴當自思惟：「一切眾生有罪因緣，更相侵害。我今受惱，亦本行因緣，雖非今世所作，是我先世惡報，我今償之，應當甘受，何可逆也！譬如負債，債主索之，應當歡喜償債，不可瞋也。」
⑵復次，行者常行慈心，雖有惱亂逼身，必能忍受。譬如羼提仙人。（中略）
以是故言「於惱亂中能行忍辱」。
⑶復次，菩薩修行悲心，一切眾生常有眾苦：處胎迫隘，受諸苦痛；生時迫迮，骨肉如破，冷風觸身，甚於劍戟；是故佛言：「一切苦中，生苦最重。」如是老、病、死苦，種種困厄，云何行人復加其苦？是為瘡中復加刀破！
⑷復次，菩薩自念：「我不應如諸餘人常隨生死水流，我當逆流以求盡源，入泥洹道。一切凡人，侵至則瞋，益至則喜，怖處則畏。我為菩薩，不可如彼，雖未斷結，當自抑制，修行忍辱，惱害不瞋，敬養不喜，眾苦艱難不應怖畏；當為眾生興大悲心！」
⑸復次，菩薩若見眾生來為惱亂，當自念言：「是為我之親厚，亦是我師，益加親愛，敬心待之。何以故？彼若不加眾惱惱我，則我不成忍辱；以是故言是我親厚，亦是我師。」
⑹復次，菩薩心知：「如佛所說：『眾生無始，世界無際，往來五道，輪轉無量。』我亦曾為眾生父母、兄弟，眾生亦皆曾為我父母、兄弟；當來亦爾。」以是推之，不應惡心而懷瞋害。
⑺復次，思惟：「眾生之中，佛種甚多，若我瞋意向之，則為瞋佛；若我瞋佛，則為已了！如說鴿鳥當得作佛，今雖是鳥，不可輕也。」
⑻復次，諸煩惱中，瞋為最重，不善報中，瞋報最大；餘結無此重罪。如釋提婆那民問佛偈言：\n 「何物殺安隱？ 何物殺不悔？\n 何物毒之根， 吞滅一切善？\n 何物殺而讚？ 何物殺無憂？」
佛答偈言：\n 「殺瞋心安隱， 殺瞋心不悔；\n 瞋為毒之根， 瞋滅一切善；\n 殺瞋諸佛讚， 殺瞋則無憂！」
菩薩思惟：「我今行悲，欲令眾生得樂。瞋為吞滅諸善，毒害一切，我當云何行此重罪？若有瞋恚，自失樂利，云何能令眾生得樂？」
⑼「復次，諸佛菩薩以大悲為本，從悲而出；瞋為滅悲之毒，特不相宜，若壞悲本，何名菩薩？菩薩從何而出？以是之故，應修忍辱。若眾生加諸瞋惱，當念其功德；今此眾生雖有一罪，更自別有諸妙功德，以其功德故，不應瞋。
⑽「復次，此人若罵若打，是為治我；譬如金師煉金，垢隨火去，真金獨在；此亦如是。若我有罪，是從先世因緣，今當償之，不應瞋也，當修忍辱！
⑾「復次，菩薩慈念眾生，猶如赤子。閻浮提人多諸憂愁，少有歡日；若來罵詈，或加讒賊，心得歡樂，此樂難得，恣汝罵之！何以故？我本發心，欲令眾生得歡喜故。」
⑿「復次，世間眾生，常為眾病所惱，又為死賊常隨伺之，譬如怨家恒伺人便；云何善人而不慈愍復欲加苦？苦未及彼，先自受害。」如是思惟，不應瞋彼，當修忍辱。
⒀復次，當觀瞋恚，其咎最深。三毒之中，無重此者；九十八使中，此為最堅；諸心病中，第一難治。瞋恚之人，不知善，不知非善；不觀罪福，不知利害；不自憶念，當墮惡道；善言忘失，不惜名稱；不知他惱，亦不自計身心疲惱；瞋覆慧眼，專行惱他。如一五通仙人，以瞋恚故，雖修淨行，殺害一國，如旃陀羅。
⒁復次，瞋恚之人，譬如虎狼，難可共止；又如惡瘡，易發、易壞。瞋恚之人，譬如毒蛇，人不憙見。積瞋之人，惡心漸大，至不可至，殺父、殺君，惡意向佛。如拘睒彌國比丘，以小因緣，瞋心轉大，分為二部。若欲斷當，終竟三月，猶不可了。佛來在眾，舉相輪手，遮而告言：
「汝諸比丘， 勿起鬪諍！ 惡心相續，
苦報甚重！
汝求涅槃， 棄捨世利， 在善法中，
云何瞋諍？ 世人忿諍， 是猶可恕，
出家之人， 何可諍鬪？ 出家心中，
懷毒自害； 如冷雲中， 火出燒身！」
諸比丘白佛言：「佛為法王，願小默然！是輩侵我，不可不答！」佛念是人不可度也，於眾僧中凌虛而去，入林樹間寂然三昧。
瞋罪如是，乃至不受佛語。以是之故，應當除瞋，修行忍辱。
⒂復次，能修忍辱，慈悲易得；得慈悲者，則至佛道。
⒃問曰：忍辱法皆好，而有一事不可：小人輕慢，謂為怖畏；以是之故，不應皆忍。
（中略：忍小人）
⒄復次，忍辱之人，雖不行布施、禪定，而常得微妙功德，生天上、人中，後得佛道。何以故？心柔軟故。
⒅復次，菩薩思惟：「若人今世惱我，毀辱、奪利，輕罵、繫縛，且當含忍。若我不忍，當墮地獄，鐵垣熱地，受無量苦，燒炙燔煮，不可具說！」以是故，知小人無智，雖輕而貴；不忍用威，雖快而賤；是故菩薩應當忍辱。
⒆復次，菩薩思惟：「我初發心，誓為眾生治其心病。今此眾生為瞋恚結使所病，我當治之，云何而復以之自病？應當忍辱！」譬如藥師療治眾病，若鬼狂病，拔刀罵詈，不識好醜，醫知鬼病，但為治之而不瞋恚；菩薩若為眾生瞋惱罵詈，知其為瞋恚者煩惱所病，狂心所使，方便治之，無所嫌責，亦復如是。
⒇復次，菩薩育養一切，愛之如子；若眾生瞋惱菩薩，菩薩愍之，不瞋、不責。譬如慈父撫育子孫，子孫幼稚未有所識，或時罵詈、打擲，不敬、不畏，其父愍其愚小，愛之愈至，雖有過罪，不瞋、不恚；菩薩忍辱，亦復如是。
(21)復次，菩薩思惟：「若眾生瞋惱加我，我當忍辱。若我不忍，今世心悔，後入地獄，受苦無量；若在畜生，作毒龍、惡蛇、師子、虎、狼；若為餓鬼，火從口出。譬如人被火燒，燒時痛輕，後痛轉重。」
(22)復次，菩薩思惟：「我為菩薩，欲為眾生益利；若我不能忍辱，不名菩薩，名為惡人。」
(23)復次，菩薩思惟：「世有二種：一者、眾生數，二者、非眾生數。我初發心，誓為一切眾生。若有非眾生數：山石、樹木、風寒、冷熱、水雨侵害，但求[衝-重+素]之，初不瞋恚。今此眾生是我所為，加惡於我，我當受之，云何而瞋？」
(24)復次，菩薩知從久遠已來，因緣和合，假名為人，無實人法，誰可瞋者？是中但有骨血、皮肉，譬如累墼；又如木人，機關動作，有去有來。知其如此，不應有瞋！若我瞋者，是則愚癡，自受罪苦。以是之故，應修忍辱。
(25)復次，菩薩思惟：「過去無量恒河沙等諸佛，本行菩薩道時，皆先行生忍，然後修行法忍。我今求學佛道，當如諸佛法；不應起瞋恚，如魔界法。」
以是故，應當忍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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